11月13日宣 杨晨，曾是中国足球职业联赛里第一批涌现出的青年才俊，为北京国安队打进了队史第一粒进球。他也曾是中国球员留洋的旗帜，在德甲联赛中展现着中国足球的风采。中超时代里，他曾荣膺过中超元年的冠军，退役后又曾亲身经历了“金元足球”时代。

光阴辗转，杨晨的身份几经转变，可始终没有离开过中国足球的核心舞台。温润如玉的性格也让他对行业有了很多更深的思考与洞见。

在江西定南，借着“老甲A”传奇联赛的机会，对话杨晨指导，听听他对职业联赛、留洋和青训等问题的看法。

杨导好，今年恰逢职业联赛30年整，能不能介绍一下最近30年您印象最深刻的人和事？

杨晨：我们北京队是在92年成立的，国安公司收购了当时北京队，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是120万人民币收购的，如果放在资本投资的角度，这笔投资现在不知道提高了多少倍了。

当时我是北京队的年轻球员，非常有幸参与职业联赛。要说印象最深的事，确实还是待遇方面，就是大家赚的钱变多了。当然，我代表北京国安打进了俱乐部历史第一粒职业联赛进球，因为当时我还是一名年轻球员，所以印象非常深刻。

我在北京国安踢了5年甲A联赛，作为当时职业联赛的受益者，我有幸可以去欧洲的五大联赛踢球，开辟了那个年代的先河。我能有这样的机会，还是应该感谢职业联赛对我的历练和培养，让我能享受到中国足球发展的红利。通过自己的努力，我在欧洲也站住了脚。不仅是我，还有范志毅、孙继海都在欧洲立足了。这一方面是对我们能力的肯定，也是对我们联赛水平的肯定。

职业生涯进入后期，我回国正好赶上了中超元年，在深圳有幸获得了冠军，这也是非常幸运的事。最后我在厦门队退役，一路走来我的感受是非常幸福，因为自己是职业联赛发展的幸运儿。

您退役以后还是以教练和管理者的身份参与了职业联赛，对此您有什么感受和回忆？

杨晨：确实，我在快退役的时候就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做了规划。退役以后我在江苏舜天、北京北控都工作过，也赶上了“金元足球”的时代，感受到了当时联赛的火爆。当时外界有声音，说我们的联赛是“世界第六大联赛”，我觉得真正检验联赛水平的还得是国家队的成绩。现在国家队的水平在我看来不能让外界满意，所以我们也应该借着联赛这30年的发展，来反思中国足球整体发展出了哪些问题。

所以您认为应该怎么把联赛的火爆来反哺给国家队水平的提高呢？

杨晨：联赛的火爆肯定会带来更多的关注，比如北京和成都，他们的球市给人留下深刻印象。“金元足球”以后，我们的球市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，还是有很多球迷愿意走入球场关注城市球队。我觉得更关键的还是我们业内人士的表现吧，我们应该竭尽所能做好本职工作，去维护我们的足球发展。现在我认为，中国足球需要反思和总结的东西很多。联赛确实火爆，但还是要重视联赛的激烈程度和比赛质量。我觉得亚冠是一个检验我们联赛水平的好办法，亚冠上有好的表现，能证明我们联赛水平不错。但更直接的，还得是国家队的成绩，我们需要反思和总结的太多。

那为什么我们国家队的水平给人感觉是每况愈下，出现“一代不如一代”的现象？

杨晨：过去球员的培养模式和现在的球员是完全不一样的。从我个人角度来看，中国足球的普及做得是不错的，现在全国各个小学都有很多孩子在踢足球，但是现在出现了“12岁退役”的现象，这让我们流失了很多的人才。当然我们要理解家长的选择，每个人都希望能给孩子一个更好的出路。青少年培训，我个人认为是要有好的教练，我们的基层教练培训现在不完善，没有好的教练自然培养不出好的球员。

现在我们青训教练的人数和质量是明显达不到要求的，只有把这些底层的东西都搭建好了，我们才能去期待有人才涌现。足球人才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，我之前做过国家少年队的主教练，我的感受是在选拔孩子的过程中，发现有很多孩子可能因为发育比较晚的原因，他们是有天赋的，但是他们当下的身材和能力不足以入选国少队，这些孩子们我们也要关注，也要有长期跟踪，也许他们未来会发展的更好。这就需要更多元化的测评体系和选拔方式，不然的话我们会有很多足球人才流失。

您提到了“12岁退役”的现象，对此您是怎么分析和思考的呢？

杨晨：我们要理解家长们的选择，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出路。我们作为从业者要思考怎么搭建一个公平、合理的环境，比如能不能多一点特长生？或者有一些以文体发展为核心的附中出现。当然，我们要考虑“教育公平”的问题，就是说考试分数多少分更合理，这是需要和教育部门共同协商探讨的。总的来说我们是希望不要在孩子们12岁这个年龄段里流失很多人才，不仅是足球，篮球、田径甚至是一些艺术类项目也是都需要天赋的，怎么挖掘和培养这些孩子需要思考。

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青少年教练的培养，青少年教练首先是一个教育工作者，其次才是足球教练。青少年教练的培养、选拔甚至是物质激励，我认为应该比职业队教练更重要。有了一批好的青少年足球教练，我们才能培养出好的球员。

您刚才提到您做过国少队的主教练，对于未来这批孩子您怎么看？您觉得中国足球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向好？

杨晨：我觉得不能只看一批国字号的成绩，06、07、08的孩子们在少年阶段是比之前好一些，我指的是参加亚少赛的成绩好一些，但也没法断言中国足球就向好了，还得看这批孩子们未来在国奥的成绩，那才是真正的检验。我觉得中国足球向好的标志还是精英球员的储备，正如我刚才所说，现在我们的精英球员储备是不够的，教练员的选材也受限，我觉得这块不改变，中国足球就远没有向好。

国家队的比赛马上开始了，您有什么期待和希望吗？

杨晨：上一场赢球以后，我了解到现在队内的信心是在增长的。其实我对国家队的期望很简单，我相信全中国广大球迷和我的感受是一样的。就是我们不要求国家队每场球必须得赢，但是我们要求他们每场比赛必须打出精神面貌，打出我们中国人应该有的精气神。

作为留洋球员的杰出代表，您怎么看待现在我们留洋球员越来越少的现象？

杨晨：还是年代不同了，我刚才说了，我也是职业联赛的受益者。我当时是抱着很谦卑的姿态出去的，通过施拉普纳的介绍到了德国以后，我只是想和他们学习一下。现在的球员吧，我希望他们能在心里先树立好目标。就是自己要想出国发展，哪怕是去欧洲的低级一些的联赛。现在的中国球员，很多经历了金元足球，再让他们选择出国确实有难度。我希望更多的年轻球员们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吧，我当年出国的时候是24岁，但是我觉得已经晚了。要是18、19岁有机会的话，还是要努力走出去。

那如果现在有18、19岁的年轻球员，他们可以在国内稳定踢上职业联赛了，又有机会去留洋，他应该怎么选择？

杨晨：我肯定希望他们选择留洋，当然这只是我个人选择，也不一定正确。一个19岁的小孩，从青训能进入一线队，获得一份职业合同，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。但我们仔细想想，19岁的小孩在一线队想获得稳定上场时间是很难的，到了一线队以后和青训对比最大的不同是什么？我认为是训练时间减少了。因为一线队和青训队的训练模式是不一样的。与其这样的话，我认为他应该去国外，因为国外的训练强度更大，对抗能力和技战术能力能学习的更多，这是我的个人看法。

现在的欧洲俱乐部对日韩球员是有印象的，他们认为日本球员的脚下技术很好，韩国球员的战术执行力强等等，但是他们对中国球员缺乏了解和印象。其实我们当年第一批去国外的球员，是能给欧洲足坛一些关于中国球员的印象。我们中国球员和日韩球员相比是有优势的，比如当年我们出去的球员都是身材高大的，头球能力好，而且我们普遍速度不慢。这都形成了一个品牌效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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